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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在豆瓣看过一个讲韩国水表圈的帖子，这两天总是频繁地想起，干脆趁着还有印象讲一讲，文化水平很低，希望没有大的错漏。

讲的是卢武铉和文在寅，两人从事法律事业时相识，共同开办律师事务所。因为同样出身寒微，受尽艰苦，又有相同的政治理想，二人关系十分要好。文在寅年轻时参与过反对朴正熙高压政策的游行，被抓进监狱，开除学籍，服役时又被派遣到死亡率极高的部队作为惩罚，但是他不仅活了下来，甚至因表现出色获得了嘉奖。服役结束后选择在法律方向深造，却因为曾经的入狱经历无法成为检察官和法官，于是律师文在寅和想要招募合伙人创办事务所的卢武铉结识了。卢武铉出身更加贫寒，年轻时一家人经常食不果腹，他还织过渔网度日，因此二人都对底层民众充满深切的同情，经常为学生和工人出庭代理，成为了当地有名的人权律师。

因为在法律界见识了太多社会的黑暗，甚至因此入狱过，卢武铉选择弃法从政，历经波折，最终成功出任总统。文在寅对从政并无想法，更想继续二人的律师事业，但是出于对卢武铉的关心，加上卢百般请求，不管是卢的竞选之路还是卢遭人弹劾，他都鞍前马后，尽心竭力，还作为卢在世界上最信任的人，去了他的政府里任职高位。

从政期间文的健康被损耗得很厉害，他也志不在此，一度退休。但是卢一旦有难，他还是第一时间赶回救援。所以卢五年的任职生涯结束后文在寅十分高兴，因为他最大的梦想即将实现，那就是两家人隐居乡下，一起过退休生活，他和卢武铉都能从政治的漩涡中解脱，两人像普通的老头一样散步聊天，安度晚年。

然而平静的生活没过多久，变故陡然发生。时任总统李明博对卢武铉发起弹劾，指控他在任期间参与贪污。卢武铉为官谨慎，本人从未有贪污行为，这笔几百万美元的贿赂是他的妻子收的。当然在我们眼里这种程度的贪污简直是清白得令人感动，但是李明博政府穷追不舍，卢武铉不堪受辱，选择跳崖自杀，以死明志。

卢惨烈自尽时文不在周边，赶到医院时没能见上最后一面，他为此终身后悔，自己没能为卢多做一些。文在自传《命运》里写，自己当时悲痛欲绝，却因为要为卢主持丧仪，保持最后的体面，无法一个人独处，甚至没有机会为他哭上一哭。丧仪期间李明博公然现身，有宾客无法自控，当众指责李明博在搞政治陷害，是杀人凶手，要向卢谢罪。而文在寅作为卢武铉的丧主，甚至要在公开场合对李鞠躬，向逼死卢武铉的人道歉。

很显然文心里肯定是活剐了李明博都不够，但是表面上仍然要忍气吞声，徐徐图之。三年后文参与总统竞选，惜败朴槿惠，然而朴槿惠闺蜜门事件爆发，文在寅对朴发起了弹劾。当时韩国为罢免朴槿惠爆发了大规模的烛光游行，有一次文在寅也出现在队伍中，现在大家去网上搜还能看到那张正面照，当时帖主对照片的描述我至今记忆犹新，“一张复仇者的脸”。

朴槿惠被弹劾下台，判刑二十五年。文在寅接任，上台后迅速对李明博发起弹劾调查，两次弹劾时间仅仅相隔一年，对李明博的弹劾材料却比朴的厚上一倍，显然不是一日之功。更令人屏息的是李的受审日当天正是卢武铉的忌日，当天文不在庭审现场，而是在为卢洒扫祭拜。

文的自传《命运》翻开就是一句话，“愿为江水，与君重逢”。所以这对水表在国内的代号就是江水，东亚人对江河水流的情感似乎能在某些层面上共通。我记得那篇帖子评论区里大家讨论文在寅在退休后能不能得到善终，所有人一致觉得他在卸任后就会很快死掉，因为他就是一个把死志写在脸上的人，像一把极薄的钢刀，拼死一击之后就断了。没想到的是退休之后立死的另有其人。

这两天总想起这件事，感情真的很复杂，固然卢和文两个人都展现出了对命运极致的反抗，但是现在越来越经常感慨环境和命运的无常，渺沧海之一粟。如果在别的国家搞法律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呢，和更好的人共事是不是就会活得更久呢，只能说人死如灯灭，大家还是嗑cp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