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20日 针吻鱼vs喙嘴龙
相信大家都听过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”这一成语,而在德国侏罗纪晚期的地层中所发现的一件编号为WDC CSG 255的化石标本,就完美地诠释了这个场景:一只翼龙接近水面捕鱼,却被一条大鱼咬住,双双沉入水中,同归于尽。
这件化石包括一只完整的喙嘴翼龙(Rhamphorhynchus),它喉咙的位置,还能看见一条被吞下的小鱼。喙嘴翼龙生前可能飞行在靠近水面的位置,用嘴捕鱼,长长的尾巴能辅助在空中维持平衡。
化石里的另一个“角色”是一条针吻鱼(Aspidorhynchus),在过去的化石纪录中曾在它们的腹中找到鱼类的残骸,甚至发现过小型爬行动物。喙嘴翼龙掠近水面的时候,遭到了它的攻击,被咬住了翅膀。
根据针吻鱼头部骨骼结构的可动性判断,它无法咽下如此大的猎物,喙嘴翼龙除了被咬到的翅膀上,支撑翼膜的指节有部分分离外,其他身体部份都是完整的。科学家据此推断出,可能是这条鱼咬到翼龙后,反而被翼膜上的纤维缠住,最终与猎物同归于尽。看来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事儿真的不能做,搞不好连命都得赔上。
作者 廖俊棋
17世纪波兰传教士卜弥格(Michael Boym)记录中国博物学的书《中国植物》(Flora Sinesis),记录了多种中国可以找到的水果,是不是很有食欲呢?
9月19日 霸王龙
2010年,克雷格•普菲斯特(Craig Pfister)在美国蒙大拿州发现了一头霸王龙的化石。这只霸王龙发掘出来之后,丹麦企业家尼尔斯•尼尔森(Niels Nielsen)将其买下,命名为“Tristan Otto”。
私人购买化石往往是科学研究的公敌,很多具有重要价值的化石因之失去研究机会,甚至滋生了盗掘、走私产业。然而由于国际相关法律仍未完善,很多古生物学家都只好把无奈往肚子里咽。尼尔森将Tristan Otto赠送给博物馆,供大众参观和研究,不得不说是一桩义举。
Tristan Otto被安置在德国的柏林自然科学博物馆(The Museum für Naturkunde Berlin)。它是欧洲唯二的霸王龙原装化石之一(另一具在荷兰,名为Trix)。2020年6月19日,Tristan到尼尔森的家乡哥本哈根出了个差,在丹麦自然博物馆以“恐龙之王”的主题展出。
霸王龙Tristan生活在6600万年前的晚白垩世,死前年仅20岁。对霸王龙而言可谓是英年早逝。Tristan 12米长、4米高,在同龄霸王龙里也算个大块头。Tristan的颌骨上留有数量惊人的伤痕。敢在霸王脸上留疤的,那只能是另一位霸王。打架贯穿霸王龙的一生。小时候和巢里的兄弟姐妹打,长大了和竞争对手打。天天打架,那受伤自然是家常便饭。
作者 @我自己掰一个
眼斑真鳃海蛞蝓Eubranchus ocellatus,长相诡异仿佛来自另一星球
图1,来源:The Slug Site,作者:Christiane Waldrich
图2,来源:Flickr,作者:Go Zilla
图3,来源:reeflex.net,作者:Patrick Ess, Schweiz
图4,来源:instagram,作者:ilovenudis
9月18日 香港巴豆 Croton hancei
说到巴豆,就想起搞笑电视剧里的“一泻千里”。巴豆种子中含有一种叫巴豆素的植物蛋白,与蓖麻子中的一些毒蛋白相似。细胞接触到巴豆素后会坏死并发生溶血,所以巴豆毒性很大,误服巴豆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滑稽。
而我们今天要介绍的植物是巴豆的亲戚,中国特有的珍稀物种香港巴豆。
1850年,汉斯(Henry Fletcher Hance)的中国香港(具体地点不详)首次采集到这个物种。之后很多年没有再发现,直到1997年香港植物标本室职员林英伟再次采集到,经过华南植物研究所的专家鉴定,确认是香港巴豆,此时这种植物已经“消失”了一个半世纪了。
香港巴豆在中国的踪迹不仅限于中国香港,在广东、广西均有发现,但目前仅知香港青衣岛有一处稳定的野生种群。2006年估计有1700株野外个体,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(IUCN)红色名录中,为濒危级。
幸运的是,香港巴豆的人工繁育还算成功。现在可以在香港的城门郊野公园里,看见人工繁殖的香港巴豆。人们在试验区栽培成功后,会将它重新引入合适的自然栖息地,希望建立起更多的野外种群。
作者 @翦翳翎
9月17日 荒漠金鼹 Eremitalpa granti
荒漠金鼹圆滚滚的身材看不见四肢,穿梭滚动像一滴水银,极其可爱。荒漠金鼹在沙漠表层中活动,用强有力的前肢拨沙,不会挖出隧道,而是一往无前地挖过去,隧道在身后就坍塌了,这种行动方式被称为沙中游泳(sand swimming)。
正如你已经看见的,荒漠金鼹是瞎子,它捕食依赖的是一种特殊的声音。
哺乳动物的耳朵里有三块听小骨,锤骨、鞍骨和镫骨,用来传导鼓膜所接收的声音。一般来说,听小骨是全部骨头里最小的,但荒漠金鼹的锤骨奇大,重量可达60毫克(人类的锤骨只有28毫克)。
固体中传播的声波,会通过头盖骨到达听小骨,称为惯性骨传导(inertial bone conduction)。在传导声音时,听小骨构成一个转动的杠杆结构,一般说来,动物的锤骨重心,不会太偏离这个杠杆旋转围绕的轴,否则就会因为惯性骨传导,听到很多不需要的杂音。
但荒漠金鼹的超级锤骨,重心远远偏离了旋转轴,这样它就刻意加大了惯性骨传导。另外,巨大的锤骨惯性大,能够在传导震动时保持静止。它把脑袋埋在沙子里,就可以通过惯性骨传导,听到地下的低频震动,从而确定何处有长着植物的小丘,找到小丘上的昆虫作为食物。
作者: @松鼠濑尿虾
(附可爱动图)
加岛信天翁(Phoebastria irrorata):张嘴说,啊~
图片来源:galapagosconservation,作者:Judi Miller
9月16日 桫椤 Alsophila spinulosa
桫椤科Cyatheaceae是真蕨中一个独特的类群,大多数拥有和树一样形状直立的茎,故而得名树蕨。桫椤最早出现于侏罗纪晚期,在恐龙时代曾广泛分布于欧洲、美洲和亚洲,与裸子植物共同组成覆盖地球的森林。
桫椤是最早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的物种之一。经过数十年的生境修复,桫椤的种群数量回复,1999年降为二级。
虽然处境有所好转,但仍有大量的桫椤遭到不法盗挖。“蛇木板”是笔筒树和桫椤等茎干制品的代称,质地疏松透气,用于兰花种植。不过现在因为管控严格,加之便宜又好用的替代品不少,桫椤蛇木板的使用已经越来越少。
虽然桫椤已经有成熟的人工繁殖技术,市面流通的大型桫椤盆栽,依然不是合法取得的。一是从孢子体到长大需要的时间太长,二是对种植环境的要求太高,很难大规模培育又大又漂亮的商品化桫椤植株。除了桫椤以外,市面上热卖的又大又便宜的大型金毛狗蕨和观音坐莲蕨,也统统都是采挖的野生个体。不知道这种“下山进城”的悲剧,又会在多少古老的蕨类植物里出现。
作者: @柏淼ccc
颜色奇幻的铜绿球盖菇(Stropharia aeruginosa)
图1,来源:Anneli Salo / Mushroom Observer
图2,来源:Annika Juhkanson / Mushroom Observer
图3、4,来源:Achim Kluck / Flickr
9月15日 象鸟
第一次看见巨大如足球的象鸟蛋的人,都会发出和我一样的疑问:“这是真的吗?”
从残存骨骼和DNA判断,曾经存在至少4种象鸟,其中的巨象鸟(Aepyornis maximus)高度可以超过3米,体重在350-750公斤。2018年的一项研究认为泰坦象鸟(Vorombe titan)可以达到860公斤,是人类已知最重的鸟。
现存鸟类中与象鸟亲缘关系最近的,是生活在新西兰,且身材娇小的几维鸟。也许是它们保留着飞行能力的共同祖先,从南美分别飞到马达加斯加和新西兰。很多岛屿鸟类不约而同丧失了飞行能力,并在岛屿走上了“大型化”之路,最终象鸟成为了长着“大象腿”的怪物。
人类和象鸟在马达加斯加岛上共同生存了相当长的时间,这意味着人类的猎杀可能不是象鸟灭绝的首因。栖息地的丧失可能是更重要的因素——从人类登上马达加斯加起,岛上的森林植被一直在大量减少,原始森林已减少了90%。
巨鸟游弋于丛林已成往事,马岛上还有众多迷人的特有野生动植物,它们和整个岛的生态环境融为一体。如果不能思考明白人与其他生物之间的关联,我们将面临重蹈象鸟覆辙的风险。
作者 @钟蜀黍满脸黑线
9月14日 电鳗
在亚马逊雨林深处的河流中,生活着巨大的“水怪”。。它们专门等着陆地上的生物过河,当你下水的时候这些水怪会释放魔法将你麻痹,使你倒在水中溺毙。这个故事曾经出现在无数地摊文学作品当中,也是我小时候挥之不去的噩梦之一。其中水怪的原型就是电鳗。
电鳗虽然叫鳗,但它属于电鳗目,和日本鳗鲡亲缘关系比较远。原先电鳗是一个种,后来通过对上百个样本形态、基因和分布等特征的分析,生物学家将其分成三个种,它们分别是电鳗(Electrophorus electricus)、伏打电鳗(E. voltai)和瓦氏电鳗(E. vari)。
电鳗身体后部充满了一种特化的肌肉组织(主要是轴下肌)构成的放电体,每个放电体大约可以产生0.15伏特的电压,而上千个放电体组合起来就相当于一块巨大的蓄电池,让电鳗可以释放出500-800伏特的“高压电”。
在应对来自水下的对手时,电鳗可以将身体弯曲,将电流聚集到一个点,这让我想起了御坂美琴的“超电磁炮”。为了减小电流在空气里的传导损失,在面对陆地上的敌人时,电鳗还会跃出水面,将身体贴着对手持续放电。
作者 @二猪
2014年,澳洲的极端高温天气让大量果蝠中暑死去,它们的幼崽因此成了孤儿,幸运的是,野生动物保护组织Australian Bat Clinic和Wildlife Trauma Center接收了这些小蝙蝠❤
9月13日 菲尼斯•盖奇头骨
今天的主角,是一个世间少见的命大的人。他被一根三厘米直径的铁棍穿脑,居然活了下来,而且为脑神经学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。
菲尼斯•盖奇原本是一位爆破工人,1848年,盖奇在工作中,意外被一根炸飞的铁棍刺穿脑袋,铁棍从下巴直贯头颅前侧,在他的头盖骨上捅了两个大洞。命大的盖奇被送到了医院,在反复昏迷和清醒之后,竟然在三周后能够再次站立起来,最后恢复了大部分行动和思维能力,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。
盖奇严重损伤的脑部和头盖骨,留下了一个永久的“透明窟窿”。原本温和的他变得前所未有的躁郁、寡欢、易怒,就像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,还时不时的爆发癫痫症状。他性格巨变的原因是大脑前额叶的损伤。通过对大脑前额叶的研究,人类对脑科学的认知也在不断深入,
而这个事故也让人类第一次意识到,大脑与性格,“肉体”与“灵魂”的直接关系。
作者: @灰照猫
夜蜜囊花(Marcgravia evenia)花序上方凹陷的汤匙形苞片,具有反射声波的作用,方便蝙蝠在夜间用声呐定位它
图1,作者:Cheryl Carlin
图2,作者:Merlin Tuttle
9月12日 水生嗜热菌 Thermus aquaticus
美国黄石国家公园的彩色热泉,像火焰一样色彩鲜明。细菌学家托马斯•布洛克(Thomas Brock)对此感到好奇,色彩多半是带色素的微生物造成的,它们怎么能在温度这么高(约70°C)的水中生存呢?
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,布洛克在热泉里发现了一种新细菌,水生嗜热菌,它体内的酶竟然在95℃活性最高,平常生活的70℃高温也只是“毛毛雨”。1976年,中国台湾科学家钱嘉韵的团队,从水生嗜热菌中分离出一种“最适温度在七十多度,九十五度仍然不失活”的DNA聚合酶。这种酶最终让水生嗜热菌成了生化界的宠儿。
上世纪80年代,Cetus公司的凯利•穆利斯(Kary Mullis),在研究聚合酶链式反应(PCR)。聚合酶链式反应简单地说,就是复制许多份DNA的技术——用高温将初始的样本DNA双链分开,再用聚合酶引导DNA复制,成亿万计地扩增(如孙越家的聚宝盆一样,放进去一个爸爸,出来一大堆爸爸)。
但是普通细菌的DNA聚合酶,在最开始的高温解链的环节就会失活,每一轮环节都需要手动加入,非常麻烦。这时候水生嗜热菌极其耐热的聚合酶的出现,简直有如神助!聚合酶链式反应技术在今天,几乎成了生物医药领域研究和研发的必备工具,今天在保护很多人安全的核酸检测,也需要使用它。而穆利斯也在1993年凭此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。
对此,穆利斯(很凡尔赛地)说:“我发明PCR,并不是我真的创造了什么新的东西,而是只有我把那些已经存在的东西正确地组合运用起来了。”
作者:yab
请欣赏华美极乐鸟(Lophorina superba)的沙雕求偶表演~
图1,作者:高橋のぞむ(T_marohiko)
图2,作者:19世纪鸟类学插画家John Gould
图3、4,来源:Edwin Scholes & Timothy G. Laman / PeerJ (2018)
图5、6,来源:nature picture library
9月10日 拉斯科洞窟壁画
1940年的那个秋日,四位法国少年意外地闯入拉斯科(Lascaux)洞窟,发现洞壁上布满千奇百怪的野兽与人的图像,这是一万多年前艺术家留下的作品。壁画的旁边可见“作者”留下的手印,这些娇小纤细的手印似乎全都来自女性和孩童,这一群体往往并不直接参与捕猎。
所以这些画的意义,可能是进行“看图说话”教学,部落里的女性把所见的狩猎绘画下来,用来教导后代捕猎和动物的知识。这个假设必须满足一个前提:壁画能准确地反映出知识的细节。
画中的一匹野马或许可以说明问题。它的背部被用黑色的线条小心地勾勒出来。这其实是兔褐毛马的典型特征,由于Dun(D)基因座抑制了马毛囊真黑素和褐黑素的合成,马的毛色淡化,而马匹背部中线处的毛囊则受到T-box3基因的影响,黑色素颗粒大量在毛干中分布,形成了细细的深色背线。今天的普氏野马、野驴种群大多表现这样的毛色,古马的DNA中也能发现这样的基因型。
在刘慈欣早期作品《乡村教师》中,通过外星生命的视角阐释了教师的本质——在两代生命体间传播知识的个体。包括拉斯科在内的史前岩画的绘制者们,是否是抱着教育后人的目的高举火把钻进山洞的?她们是否可以被看做是远古的“教师”?
作者 @想变胖的流浪
一只圆乎乎的北极旅鼠(Dicrostonyx torquatus)
图片来源:Andrey Zvoznikov/SuperStock